徐光耀参观孙犁故居拾记

　　得知徐光耀先生要来安平，我心里始终涌溢着感动与凝思。作为拥有传世作品的文学大家，曾长期担任中国作协理事和河北省文联主席的他，是一种什么动力支撑他以九十岁高龄，冒炎炎烈日，一定要驱车100多公里从石家庄赶来参观孙犁故居？当完成了接待徐老一行的“朝圣之旅”任务后，我的内心有了回答。

　　我是看着电影《小兵张嘎》长大的，自然也对徐光耀这个作者名字格外关注并充满尊重。2013年冬天，为举办全国百名作家、学者、书画家纪念孙犁诞辰101周年书画展，还曾通过文友向徐老索得了书法墨宝，同时对徐老与文学大师孙犁的交往也有了些了解。虽然同为冀中骄子，但在2002年孙犁仙逝前，二人仅有过三次面晤。1951年，徐光耀与孙犁作为中国作家代表团成员，一起赴苏联访问，而以“荷花淀”蜚声文坛的孙犁留给徐光耀的感觉却是“不大说话，不喜人群，也不爱掺和事儿，每有记者照相总躲到人背后去，对人对事物似乎都保持着距离。”；1962年，徐光耀在保定第二次见到了大病初愈前来采风的孙犁；1994年，徐光耀借在天津南开会，又在孙犁寓所与其匆匆见了一面。孙犁曾在《寄光耀》一文中写到：“我一直认为他(指徐光耀,笔者注)是个好人，对他很信任，他对我好像也不见外。”2014年6月6日上午十时许，盛夏的天空突然飘过来几片墨云，徐光耀与河北省老作家参观团一行十六人，在安平县委常委、宣传部部长郭晓静陪同下，迈进了故居大门，并神情专注的听讲解员对故居整体结构的介绍。来到内院北方的孙犁夫妇居室，老人家仔细端详屋内普通的土炕，手摸炕厨上的衣被，注目北墙上的孙犁夫妇合影，并随即坐在靠北墙的长条椅上，让随行为自己留影。当听到屋顶是用旧存的“大公报”糊吊而成，徐老点头称是说：“布置的很真切，孙犁先生在《报纸的故事》一文中就写到了有关报纸的订阅、使用和归宿，在上世纪的三十年代，青年孙犁就能订阅这类报纸，说明他有较早关注社会的先知。”；来到内院北屋前的大槐树下，一盘石桌和四个石凳，勾起了徐老对孙犁《善闇室记年》的回忆。他问身边的我知不知道孙犁哪年参加革命，在这棵大树下写过那些不朽作品，我随即回答说，大师在1938年正式参加抗日战争，这年春天，他在自己家院里，先后写出了《民族革命战争与戏剧》、《现实主义文学论》，编辑了诗集《海燕之歌》等，给刚刚开始的民族解放战争，注入了革命文化的元素；拾级进到内院西配房的展示后，徐老听说布展的主旨，是通过有限的照片资料，浓缩出孙犁从家乡走向全国的人生之路。指着孙犁身着布衣坐在山边的一张照片说：“你们可能不知道吧，这张照片是我拍的，当年还带着‘右派’帽子的我，实在觉得不能和有巨大影响力的孙犁比肩儿，没想到孙犁先生一见面就‘光耀’‘光耀’地叫着，并主动与我握手，亲如故旧，他与我同吃同住同劳动，没有一点大作家的架子，也一点不小看我这个‘坏分子’，真叫人感动。在抱阳山山下，我为他拍摄了这张照片，至今底板还在我的家中，孙犁是个好人呐！”见老人家情绪饱满，我读着出展览后记中对孙犁和孙犁文化评价性结语，征求意见，徐老连连说：“写得好，写得好,准确。”

　　根据参观者意愿，在对故居其他设施瞻仰完毕后，徐老一行又登车赶往设在县城安平中学内的孙犁图书馆，一路上徐老双目微闭，似在回忆着与孙犁植谊深厚的幕幕过往，我的脑际却陡然升腾出光耀老人《纯粹的人

　　纯粹的作家》一文中所写的几行文字：“我非常崇拜孙犁。我对他的崇拜也有点小名气，毛泽东讥讽延安早期的文人‘言必称希腊’，我不懂希腊，自己没学问，就言必称孙犁，常在会上拿他的话当我的话说。我称他为老师，我是看他的作品长大的，一直把他认作老师。可他回信说，我们是一辈人，是朋友，你无论如何不能叫我老师…….”不知不觉间，徐老等披着渐落的雨雾，已伫立在孙犁图书馆一楼大厅，参观由中国作协主席铁凝题字的孙犁生平创作家乡情展览。当看到孙犁为家乡书写的多幅题字和孙犁与故园父老的留影时，他感叹说，凡是伟大的作家，都是爱国爱家乡的。考虑到一大早集合出发，上午行程安排的满当，担心老作家们身体太累，活动组织者提出了是否再走上三楼参观书画展，没想到拄拐的徐老带头走在了前面。我适时讲解说：“本次书画展，共收到了全国十六个省市自治区的书画作品180余幅，包括王蒙、莫言、贾平凹、沈鹏、欧阳中石等名家都有作品歌颂孙犁先生，徐老也为活动题写了‘真诚善意明识远见良知良能天籁之音’，能否请老人家现场再为我们题字留念？”在热烈的掌声中，光耀老人手持“提斗”，蘸足浓墨，挥笔写出“清灵”两个大字，他说：“我愿意把孙犁先生写给我的四十八封书信，复印成册，捐给孙犁故居，也想把上世纪六十年代陪同孙犁在保定采访时的照片寄给图书馆，藉以不断填充厚雅高洁的孙犁文库。”至12时20分，徐老一行还在密织的雨帘中，乘车围绕座落于孙犁图书馆背面的孙犁文化广场绕场一周，并向高大的孙犁雕像投去深情的敬眸。（ 王彦博）

关键词：孙犁故居，徐光耀，作家